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初夏草木物语
不知不觉,仿佛已是初夏。榆树、梧桐、杨树,这些高大乔木的树叶已经稠密起来,风吹过来,沙沙地响。天气乍暖还热,路上行人乱穿衣。前几天,大诗兄在小区里、公园里走几圈,有了新的发现。初夏的果实,初夏的花朵,都是娇滴滴、艳丽丽的模样。樱桃早春时节,看到很多树木,开出像樱花又是“非典型”樱花一样的花朵,也是粉嘟嘟、白花花一片。当时就犯嘀咕,这些到底是不是樱花呢?如果不是,又是什么呢?直到现在,看到这些树上挂满了小小、圆圆的果子,有一种涂了蜡一般的光泽。果皮先是浅绿色,然后泛出一点点红色;随着时间的推移,红色不断加深,直到红得发紫。原来,它们是樱桃树。但是问题还没有解决?樱桃和樱花,是同一种植物吗?严格地说,是同一种类。各种带有“樱”字的植物,都属于蔷薇科下面的樱属,差别只在品种之间。一种樱属植物,如果我们叫它“樱花”,是因为这个品种主要是用来欣赏花朵的;如果叫它“樱桃”,主要就是用来当果树栽培的。这种区别,就像“梅”这种植物,叫做“梅花”的,主要是用来观赏的;叫做“梅子”的,主要是用来吃果实的。中国古代的诗歌里,写樱花的寥寥可数。他们岛国的宝贝,在大中华地区不那么吃得开……不过,古人写樱桃的诗歌倒很多。白居易写过樱桃:吴樱桃唐白居易含桃最说出东吴,香色鲜秾气味殊。洽恰举头千万颗,婆娑拂面两三株。鸟偷飞处衔将火,人摘争时蹋破珠。可惜风吹兼雨打,明朝后日即应无。很棒的植物说明文。大诗兄点破给你看:“洽恰举头千万颗”,树上的果子很多,绿叶中的红色斑斑斓斓;“鸟偷飞处衔将火”,小鸟最喜欢吃这种火红的浆果,肉嫩、多汁,个头小,一口啄一个,叼着就飞走。事实上,大诗兄在小区、公园里看到的樱桃,大多都只剩下一个果核留在叶柄上,果肉已经被鸟儿吃得干干净净了!更何况,还有各路馋嘴的人们,“人摘争时蹋破珠”,摘、摇、打,乱踏,满地果酱。“可惜风吹兼雨打,明朝后日即应无”,还有风吹雨打,所以,这满树樱桃,逃得过今天逃不过明天,逃得过明天逃不过后天。 总之,这种果儿,真叫做一个娇嫩,人类和禽兽看到都嘴馋。 因为樱桃漂亮,所以,中国人形容一个女孩子漂亮,就说她是“樱桃小口”。 现代人,可以吃上漂洋过海的大樱桃,英文叫CHERRY,直译过来就是“车厘子”。说到这里,大诗兄怎么就想到了“华盛顿砍樱桃树”这个小故事呢?听说,这是假鸡汤;我觉得,就这碗鸡汤而言,无伤大雅,因为符合逻辑,哪个小男孩没有虐待过小动物、小植物呢?有关樱桃的诗词,最有名,还是下面这首:一剪梅?舟过吴江南宋蒋捷一片春愁待酒浇。江上舟摇,楼上帘招。秋娘渡与泰娘桥,风又飘飘,雨又萧萧。何日归家洗客袍?银字笙调,心字香烧。流光容易把人抛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。作者蒋捷,是南宋末年、元朝初年的人物。整首词,描绘的就是初夏江南一带的景致。“舟过吴江”,很贴切,江南需行船;吴江,就在今天的苏州一带。“秋娘渡”和“泰娘桥”,是用江南女子名字取名的渡口和桥梁。初夏时节,忽而艳阳高照,恨不得打赤膊;忽而寒雨飘飘,令人手脚冰凉。这位蒋先生,行船之中遇风雨,心情也飘摇。“何日归家洗客袍?”这是思乡,恐怕也是思人。“流光容易把人抛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。”大诗兄在读大学的时候,听过大科学家李政道的讲座,他展示了一副大画家吴冠中的画儿《流逝》,就是这个主题。大科学家,是用这句词、这幅画,来讲时间和空间、物理和数学的深奥话题,讲科学与艺术的融会贯通。这在我,和听课诸君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一颗樱桃种子。《流逝》(吴冠中)“红了樱桃”,樱桃树就在芜草丛生的后花园,寂寞独立,鸟雀飞来;“绿了芭蕉”,芭蕉就在天井里,嫩绿色的芽、嫩黄色的蕊,默默承受江南的细雨,水滴顺着叶脉流淌,一滴、一滴,溅在幔地青砖上。雨打芭蕉枇杷枇杷也熟了。墨绿色的叶片,长满绒毛,密密匝匝;树叶间点缀着一簇一簇果儿,有青色的,也有黄色的。树下照样落了不少果子,果肉残缺,露出核儿,不知是人类还是鸟类的杰作。初夏游张园南宋戴复古乳鸭池塘水浅深,熟梅天气半阴晴。东园载酒西园醉,摘尽枇杷一树金。戴复古,也是南宋人。大诗兄感觉,写初夏,南宋人最在行。这首诗,像一艘满载着吃货梦想的小船,飘荡到我们眼前。园子里面,小鸭子在戏水。真的不忍心想到,它们今后将成为老饕的口中至味。半年之后,中秋月圆,红烧仔鸭,还是要吃的。梅子熟了,黄梅天到了,半阴半晴。看着梅子,无缘无故,嘴巴酸酸的。好天气,偷得浮生半日闲,喝酒,是清淡的米酒、清酒。那时候的中国,还没有高烈度的烧酒。微醺。何以解酒?满树枇杷。摘得几簇下来,剥去薄薄的果皮,放进嘴里,酸甜爽口。三瓣四瓣滑溜溜的果核,滑溜溜地从嘴里吐出来,给大地增加营养,给种子一个未来。摘枇杷,记得在竹篮里垫上几片枇杷叶,不会伤到细嫩的果皮。这个时节吃杨梅、吃桑葚,也是这个讲究。下面这首诗,大诗兄在讲楝树花的时候提到过,其中也讲到了枇杷。天平山中明杨基细雨茸茸湿楝花,南风树树熟枇杷。徐行不记山深浅,一路莺啼送到家。“南风树树熟枇杷”。南风,熏得游人醉。枇杷,赏心悦目,口舌生津。记住,我们讲的是枇杷,不是琵琶。石榴初夏,石榴还没有结果,更没有成熟。那要等到盛夏或初秋时节。劝你也别苦等。再皮厚的石榴,也抵不过鸟儿的利嘴——这是一对“矛盾”。我们就欣赏石榴花。石榴花开,正好是这个时节,与樱桃、枇杷同季。火红的榴花,跟这个火红的季节,是绝配。欣赏石榴花,必须在艳阳高照之下,相映成辉。最美艳惹火的裙子,人们叫它石榴裙。其实,樱桃小口、石榴裙下这些比方,都是来自大自然的灵感。大自然足够伟大,不仅满足人类的耳目口舌,还满足人类的无限想象。我们也不去说什么石榴裙,就说石榴本身。这一出场,就是重量级人物——小李杜。山石榴唐杜牧似火山榴映小山,繁中能薄艳中闲。一朵佳人玉钗上,只疑烧却翠云鬟。小杜看到的是石榴花。小丘之上种着几颗石榴树,树干并不粗壮,枝枝桠桠丛生,一种大型灌木或者小乔木的样子。绿油油的叶片。火红色的花朵,底部像个小喇叭;绽开的顶部,褶褶皱皱,就像轻轻搓揉过的竹纸,令人怜惜。佳人采来,戴在头上。好似脸颊边飘来一朵火烧云!石榴唐李商隐榴枝婀娜榴实繁,榴膜轻明榴子鲜。可羡瑶池碧桃树,碧桃红颊一千年。小杜写石榴花,小李就写石榴果。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?小李笔下的石榴果,也很传神。“榴枝婀娜榴实繁”,我们前面说过,石榴是灌木或小乔木,枝头很细,承受不住如此繁多的石榴的重量,低下了头,显得更加婀娜。也难怪,石榴石榴,像石头一样,能不重嘛。后人用“榴”来形容一种炮弹,也说明这果子沉、密度大。“榴膜轻明榴子鲜”,掰开石榴,哎呀,这种犀牛皮一样粗陋的果皮里面,还别有洞天呢,典型的“心里美”。一种半透明的薄膜,包裹着石榴籽儿,吹弹欲破。掀开薄膜,看到晶莹的石榴籽儿,轻轻剥在白瓷碗里。注意,要轻手,稍不留神就挤破了籽儿。给我拿一个调羹来,我要一勺一勺、大嚼特嚼。最后讲一点小知识。石榴这东西,跟樱桃、枇杷不一样,它的原产地不是中国,而是西亚的伊朗一带。不过,石榴很早就传入了中国,有传说是张骞通西域带过来的,但是《史记》《汉书》上并没有记载。不管怎样,它总是通过丝绸之路过来的。早在汉魏时期,这东西已经是中国人苑囿里的宠儿、果盘中的精品。到了小李杜作诗的唐朝,它早就“本土化”了!喜欢大诗兄,就推荐给你的朋友吧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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