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白了，石榴红了

石榴红农展馆

堤岸芳草正萋萋，燕雀呢喃林中飞，白云悠悠追，狗摇尾，鸡扑翅，柳丝弄水起风凉……

来到石榴红村，每行一步，都是一篇美丽的诗行；每行一步，都是一幅美丽的画卷。

多么明智、惊人的创造，就在大武汉的近郊，还有这么一座古朴、祥和的世外桃源。

荆楚儿女们，用智慧在碧波蜿蜒、绿树如林的汉水边，创建了一座粉壁黛瓦飞檐，尽显楚韵徽派特色的旅游村，不到十年的工夫，就已呈现“天上太阳红，地上石榴红”的壮丽诗篇。

蓑衣、斗笠、石磨、竹筛、竹楔耙、手摇筛米机、铁铧犁……农民们曾在蓝天白云之下、广袤大地上鞠躬作诗的大工笔，随时都在开垦着惊人的诗行、滴答的汗水流淌成惊涛骇浪的碧江。

历朝历代的农具，都不断得到创新、改进。几千年来，农民们用勤劳和智慧，用蓑衣代替了树叶，用雨具代替了蓑衣，走过了石器时代，穿过了竹器、木器时代，进入了铁器时代，进而发展成现在的机械时代……

农具的进步，标志着时代的腾飞；农具的展现，呈现出东西南北地域的差异、文化的差异、生活方式的差异。

竹楔耙等农具，在长江以北的农村是没有、也用不着的。只有长江以南的山村人，握着竹耙长柄，弯腰在山上一推一拢，柴禾在脚下堆成了金色的小山。

铁犁铧，谁不曾用它在田间地头，犁出过一行行苦涩的诗行、用汗水播种过收获的希冀……

现在它们都被机器所替代，陈列在农展馆见证着时代的变迁、乡村的巨变。

湖女如榴花

一株株石榴树，与一栋栋古朴典雅的徽派民居，互相辉映；或青或红的果儿，挂在细绿的叶间，像玛瑙精雕玉琢而成的一盏盏盛满美酒的金杯。

一个果，都曾是五月里的一朵花；一树树果实，在五月里，都曾是灿烂如火的石榴花，破蕾怒放，艳丽如锦如绸，繁花似火，凝红欲滴。

“天上九头鸟，地上湖北佬”——很多外地人认为，荆楚男人的品德，很难定性，诡异多端。

因地域的缘故，荆楚男人融入了水的品性：见山避山、弯曲而行；见路让路、改变河道；见桥不怒、弯腰从桥底穿过……蜿蜒曲折的流淌，却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。

而荆楚大地的女人，绝对是有定性的：她们有石榴如梅的杆，有石榴如杨柳般细绿的叶，奇崛而不枯燥，她的智慧与火热情怀，一如榴花，清新而不失柔媚。

当年的王昭君，云鬓上斜插石榴花，恰如石榴迎火而出的刚烈。她蔑视皇宫精丽的高墙，只身请命远赴漠漠的塞北边关。

湖广的秦香莲说不上是大家闺秀，但绝对是清丽的小家碧玉。她莲步轻移，石榴裙摆，带动如水柔情，留下一路火红的期盼和相思。她纤丽的小手，一捧土一捧土地埋葬了公婆，摘下门前一朵艳红的石榴花，带着一双儿女，风餐露宿寻夫到开封。

可是，遥望家门前的石榴花早已调零、贱踏为尘；她的夫君已贵为附马、尊为千岁；她的心已碎……

汉江平原女人火一样的情怀，注定她们一旦认准一个男人，就如石榴花，只为那个男人绽放，不轻易牵手，更不轻言放弃。

岁月白了，石榴红了

站在石榴树下，望着绿叶间被岁月打磨得有些斑驳的果实儿，再想想农展馆里的农具，感觉颇有趣儿。

砍刀、绳索、竹楔耙、摇把净米机……这些农具，都要男女搭配起来，才能用得风声水起、令苦涩的生活生色生香。

女人灵巧的双手砍下大垛的柴禾，望着男人结实的肩膀挑回家；汉子帮女人将两筐沉重的糠米挑到净米机前，米在筛子中跳，情在女人心中流。

湘女多情，最美的是湘女的吻。

湖女也多情，只是如石榴果般内敛，外面斑驳粗糙。内心，却是水晶般丰富、光洁、有序。汉江平原女人的情感，常被理智、道德自觉管理，所以江水边的女人总爱唱：“……事事难为我的哥啊，本想留哥吃餐饭，筛子关门眼睛多……”

荆楚大地，确实是一块山青水秀、土地肥沃的好地方！不必面对崇山峻岭的险峻、不必担心惊涛骇浪……只要勤劳，水里养着鱼虾；山上种着桃李，地里开着棉花，田里栽着水稻……荆楚大地长久以来的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，惹得天上的七仙女也甘愿放弃天庭的荣华，而变幻成一个鬓边斜插石榴花的村姑，她青春的容颜在五月荆楚微风的吹拂下，旋转成一片恣意的娇媚，把在财主家做苦工的酸涩日子、把汉江平原乡村的爱情，只用一百日，就演绎得荡气回肠。

所以，相当悠长的一段岁月里，荆楚大地的男人和女人，为生长在鱼米之乡而满足而自豪，直到有一天，到南方转了一圈的男人回来说我们落后了；直到有一天，从南方回来的女人说，我们远不如人家了……

于是，发展经济的紧迫感，在荆楚儿女的心中潮水般涌动。急迫的追寻中，我们没有意识到，我们丢失了很多宝贵的财富：享誉四方的楚剧、黄梅戏、汉剧、木偶戏、皮影戏……

没有文化底蕴支撑的经济，是盲目的、迷失的，荆楚大地迷茫了一小段日子、消沉了一小段日子。

“幺妹的脸蛋圆又圆，幺妹的嘴儿甜又甜……”属于荆楚特有的民间小调……曾经被丢失的宝贵文化财富，又被清醒过来的汉江儿女一点点、一首首、一件件拾回。

汉江平原的经济、文学、城市风貌、乡村风貌……正如五月的石榴花，破蕾怒放，艳丽如锦。

多么难能可贵，大武汉的近郊，有座古朴祥和、尽显楚韵的石榴红村。

多么幸运，古色古香、绿草满坡的石榴红村，就依托大武汉矗立。

岁月白了，石榴红了。

作者简介

方苑，原名方胜香，武汉作协签约作家，蔡甸公安分局政治处文员，共出版发表《军婚》《天眼》《局长日记》等五百余万字，多次获全国文学大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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