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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：

芍药花开出旧栏，春衫掩泪再来看。

主人不在花常在，更胜青松守岁寒。——唐钱起《故王维右丞堂前芍药花开，凄然感怀》

钱起与王维友好，志趣相投，诗酒唱和，王维故去后，每到花开时节，钱起都到其故居凭吊，睹物思人，泪水潸然。

相比于刘禹锡，钱起是何其幸运，还有去处寄托对友人的思念之情，可山河远阔，刘禹锡却无从找寻柳宗元的踪迹。

长庆二年，一位云游零陵的僧人来至刘禹锡任职的夔州，与其讲述他在愚溪草堂的所见，彼时，柳宗元已故去三载。

愚溪草堂是柳宗元谪永州时的居所，刘禹锡得知挚友故居几近凋零，不由得悲从中来，作《伤愚溪三首》以缅怀。

01

溪水悠悠春自来，草堂无主燕子来。

隔帘惟见中庭草，一树山榴依旧开。——唐刘禹锡《伤愚溪三首其一》

春天来了，愚溪水寂寞地流淌，旧时的燕子依时而至，可是，草堂空荡荡的，再也不见不到昔日的主人了。

隔着帘栊，只看到庭院里长满了萋萋的荒草，唯有那山石榴花，依旧花开烂漫，只是看上去显得那么寂寥。

彼时，柳宗元贬永州，刘禹锡谪朗州，远隔千里，柳宗元的愚溪之景，刘禹锡也只能从其往来书信中得知。

司马之职不过是一个闲职，仕途失意的柳宗元寄情山水田园，愚溪置地，建房筑屋，栽果种蔬，写作著述。

元和十年（年）一月，柳宗元奉召回朝，告别了他生活近十年的愚溪草堂，四年后，柳宗元病逝柳州。

三年后，一位云游的僧人路过零陵，但见愚溪草堂一派凋零之景，他将自己所见告诉彼时在夔州的刘禹锡。

空庭寂寞，物是人非，柳宗元离开后，愚溪的每个四季都如此寂寥吧？想到此处，刘禹锡不由得悲从中来。

02

草圣数行留坏壁，木奴千树属邻家。

唯见里门通德榜，残阳寂寞出樵车。——唐刘禹锡《伤愚溪三首其二》

愚溪草堂的断墙残壁上，遗留着好友昔日书写的几行草书，他当年栽种的几千株柑橘树已归属了邻家。

彼时，愚溪一带，亦是夕阳残照的黄昏时分，好友柳宗元故居的里门，只有樵夫赶着柴车寂寞地出入。

失之桑榆，收之东隅。仕途失意的柳宗元在永州积蓄了厚重的文化财富，十年时间里，创作了大量著作。

据史记所载，柳宗元在永州的创作，占据了其一生著述的四分之三，其中，散文游记等篇，诗歌83首。

除了文学上的斐然成就，柳宗元还写得一手好字，擅长隶书和草书，师承卫瓘、张芝、张旭等书法大家。

木奴是柑橘树的别称，柳宗元不但在永州种柑，柳州也栽种了大量柑橘树，只是，并未等到柑橘开花结果。

刘禹锡此诗主要写好友的遗书和遗物，间接地写出了其生平，从而赞其学问和德行，隐含着郁郁不平之气。

03

柳门竹巷依依在，药草青苔日日多。

纵有邻人解吹笛，山阳旧侣更谁过？——唐刘禹锡《伤愚溪三首其三》

柴门依旧，竹篱依依，一天天增多的，只有庭院里的野草和青苔，那个远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。

彼时，即便是有懂得吹笛的邻居，可是，柳宗元昔日的旧友们，又有谁会专门能从这里路过呢？

物是人非事事休。触目皆是好友遗留下来得到痕迹，可是，彼时的自己，却写不出一首思旧赋。

此诗的后两句引用晋代名士向秀和嵇康的典故，向秀与嵇康是志趣相投的挚友，彼此惺惺相惜。

后来，嵇康因为不满司马集团的统治，而遭到陷害，被迫去山阳打铁，向秀就前来为其拉风箱。

嵇康遇害后，向秀违心地屈服司马昭，在赴召途中作《思旧赋》，抒发对好友的缅怀悼念之情。

刘禹锡在此诗中，借用山阳旧侣的典故，表达对柳宗元的思念之情，以及对其人生际遇的哀叹。

后记：

他与他同榜及第，同登博学鸿词科，同任监察御史，同时成为永贞革新的核心人物，后又一同遭贬蛮荒。

他们就是刘禹锡和柳宗元，因为相同的志趣爱好，彼此成为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，风雨人生，携手同行。

然而，他们虽然有着相似的人生际遇，但最后的人生结局却截然不同，一个客死他乡，一个平安终老。

一如苏轼所言，相比于柳宗元，刘禹锡多了一团生机和气，而这也是彼此人生不同走向的主要原因所在。

柳宗元沉郁，刘禹锡达观，故前者多病，后者康健，凭借着乐观和坚强，刘禹锡终是迎来了人生的春天。

虽因刘禹锡的桀骜不驯，柳宗元曾受其牵连，但柳宗元的身后事，以及子女的抚育，刘禹锡亦尽其所能。

人生得一知己足矣。离去多年，念起犹是伤痛不已，有刘禹锡这样肝胆相照的挚友，柳宗元亦是幸运的。

参考资料：

《旧唐书刘禹锡传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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